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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中那些让我醍醐灌顶的话

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”原来是这种感觉。

写在前面

最近在读《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》,意识流味道极强的字里行间,总会给人各种遐想或灵感。也许哲学就这样,内涵越小,外延越大

现在有一个问题:书读了近一半时,却发现之前迸发的灵感又被时间冲没了。真后悔当时没有一支笔在身边记下自己大脑的活动…

然而,同样的场景又发生在今天我看的视频上,一个《锵锵三人行》,一个李健专访。我明确地知道自己曾经看过这些视频,也曾为之一震,但今天我的眼神仍然是那么朦胧生疏,神经仍然是那么脆弱敏感… 必须加强刺激。

于是,很有必要做些记录。

对话中那些让我醍醐灌顶的话

锵锵三人行

窦文涛(对梁文道说):
刚才做节目之前,我嘱咐他(刘震云)说别摸话筒(领夹麦克风),他说‘你身上的东西,虽然是你的也不能随便摸。
刘震云:
我突然理解了河南人。1942 年,河南因为旱灾饿死了三百万人。奥斯维辛集中营在二战时死了一百一十万人,但它是因为民族偏见和战争。跟着你再看,一个真正的旱灾是饿死不了那么多的人的。它饿死不饿死那么多人不重要,重要的是:遗忘了!

我外祖母也是经过那场灾难的。我就问她,咱说说 1942 年,她说‘1942 年是哪一年’,我说饿死人的那一年,她说饿死人的年头太多了… 但是我觉得这个也不重要,最重要的是饿死的三百万人对于被饿死的态度。

我们以为他们在逃荒的路上会非常悲愤,河南人不是,临死的时候一定给世界上留下最后一次幽默:我老刘饿死了,我想起的不是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,我想起了老窦,因为老窦是我好朋友,他两天前饿死了,我多活了两天,我值了。
窦文涛:
人呐,我现在越来越不太相信人有统一人格。我觉得就是一堆杂碎,里面好的东西坏的东西都能挑的出来。
刘震云:
生活中发生稀奇古怪的事儿,我也觉得它不稀奇古怪。它牵涉到一个概念,就是偶然和必然之间的关系。

必然,是事物,包括整个世界,推动事物或世界的必然规律,它起的作用非常大。其实,偶然,在历史上起的作用也非常大,有时候甚至大于必然。我们每天碰到的事情肯定是偶然的比必然的多。比如说我到凤凰会馆,我要见文涛、文道,这是一个必然;但是我在路上,起码要碰到三千人,这三千人都是偶然。你说三千个偶然在世界上重要呢还是两个必然重要呢?如果从谈话节目来讲,必然是重要的;但是就这一段生活,上帝对于时间的分配来讲,偶然占的比重会更大一些。
刘震云:
有的时候,一个大坏人,会起到非常大的推动历史的作用。

大恶之后才有大善。 没经过大恶的人,他的善良也是区区可数的那一小部分,他不会有大善。(和这篇文章的主旨呼应

(此时,梁文道谈及了汪伪政权等“坏人”)
判断好人与坏人的话,后面有个背景板。如果背景板后面写的政治和社会,你刚才说的汉奸肯定都是坏人。但背景板换成生活或朋友,包括朋友之道啊柔情似水啊,还是非常感人的。
刘震云:
高贵和低贱,有时候也是这样的(指好人坏人相互转化)。

比如我们看包括职业、地位,特别的高的人,但你仔细考察,三皇五帝到如今,多是下三滥。

但是,好多不识字、没文化,从事一个技能的人,你会发现他特别高贵。就像我们门口一钉鞋的,特别讲究。钉鞋戴手套,冬天天冷了要带一个炉子,蜂窝炉,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铝饭盒要热一热,要滚烫的然后再吃。他钉的鞋,包括换一拉链,一丝不苟。我拿一双鞋,清早跑步的软底鞋,问后跟磨了能不能修,他说‘不可以的,钉子是钉不了,胶水也粘不了’,我说别的鞋摊行吗,他说‘我估计我不行别的摊也不行’。有时候,夕阳打在他的脸上,我发现这个人特别的高贵。我觉得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人之一。

(这里让我想起了之前从车载收音机里听到的刘心武的《钟鼓楼》,里面有这样一个片段很深刻:
冯婉姝不觉在鞋摊前停下了车子。当时荀师傅正给一位中年妇女补好了一只鞋,冯婉姝听见那妇女问:“多少钱?”
荀师傅用一把小刷子,挤了一丁点黑鞋油在上头,用小刷子把补好的一只鞋跟刷黑——这其实是完全可以免去的一环,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理上得到满足:他做得的每一样活都是漂漂亮亮的——刷完了,他边递过那只鞋边说:“你给两毛钱吧!”
“哟,这么贵呀!”那中年妇女拿过鞋子,用挑剔的目光检验著,唠叨起来:“这么块小料就值两毛钱吗?现在什么都涨价!钉这么块鞋跟也得掏两毛钱!”
荀师傅一边往他那大烟斗里装烟,一边说,“那你就拿走吧,拿走吧。”
这倒出乎那中年妇女的意料。她迟疑了一下,掏出一毛钱递过去,说:“哪能不给钱呢?给你一毛吧!”
荀师傅没有接。他点燃烟斗,吸了一口说,“你拿走吧。这块料一毛钱也不值啊。”
那中年妇女想了想,便又掏出个五分的钢崩儿,扔到鞋摊上,说:“那就给五分吧!”
荀师傅立刻把那五分钢崩儿拾起来,投入中年妇女臂中挽的菜篮里,心平气和地对她说:“你拿走吧。我一分钱也不收你的。”
那中年妇女虽然讪讪的,却终于并不付钱,转身走了。
冯婉姝把这一幕看在眼里。她更喜欢这位未来的公公了。她理解他的心情:他希望人们尊重他的劳动。他并不需要施舍。他收的不是料钱而是手工钱。

(窦文涛提及“小人当道”的现象,问“大事”是不是非得投机钻营…)
刘震云:
你又把背景板换了,乱了。如果从社会、历史、经济、政治的角度来讲,我们所说的好人是干不了的。但是我们所说的坏人为什么能干?这些人不是墨守成规的人,他敢于把一个规矩砸掉。大逆不道,我们觉得他是坏人,但是用这个标准判断他是坏人,其实是十分肤浅的。

像我亲戚朋友这种善良的人,他看问题顶多看两天,但是能看二十年和二百年的人,我们用善良和好人的标准是衡量不了他的。正因为他能看二十年二百年,所以两天的墨守成规的东西他就能一下子打掉。

开创历史的人,如果用好人坏人来区分的话,没有一个好人。好人是开创不了历史的。
梁文道:
我想起了斯大林那句名言‘死一人是一个人,死一百万人就是个数字。

李健

下面记者问到的问题,从不同的侧面都或多或少困扰过我。看看音乐人李健如何回答,我们能得到什么样的启发。

- (你关注八卦吗?)
- 除了八卦新闻和其他特别另类的,我基本都会看。
- (你形容那时候画中的自己是有点冷傲、生硬、不知所措,那是你那时候的状态吗?)
- 首先我忘了这句话是不是我说的,但是这句话说的挺准确的。我现在可能也是这样,其实我的冷傲来自于表情,我本身没那么冷傲。我不太容易生气,没有大喜大悲,内心比较平静,给人感觉是严肃,其实内心一点都不严肃,只是表情不丰富
- (你在创作的时候还是一种少年状态吗?)
- 首先我不知道什么叫‘少年状态’。我个人觉得,成长可能在某种成程度上意味着成熟,但并不意味着心灵老化,它可能会让心灵依然对世界保持好奇感,会依然容易相信很多事情。
- (《迷雾》《异乡人》的关系,你还会有那样的时候吗?)
- 每个人都可能成为迷雾中的那个人的状态。有时候还会有,它告诉你,很多时候很多时刻,某些区域即使生活了很多年,你也很难融进去。它也意味着你感到亲切的想念的故乡,你是基本回不去的。
- (你对做公知的看法?)
- 做不做公知,我没有任何使命感,没有什么责任感。但从某种意义上从歌曲作者来讲,它在某些时刻起到了一个作用。他告诉别人,他发现了问题,或者告诉别人,这个问题是存在的,但是被忽略很久了。但我想说的是,人们这个时代对公知那种戏谑嘲讽的本身,说明这个时代有问题。在我看来,好的公知是任何良好时代不可或缺的真正必须要的元素,它就像人体的维生素一样。只不过人们从调侃解构到现在什么都变成娱乐和戏谑,这是病态。
- (看到很多负面的评价吗?)
- 很多是负面的,但负面有真有假。但我希望探求问题的本质。
- (这是理科生惯有的思维吗?)
- 恰恰不是。理科生很少把这个思维方式放在大的次序当中。其实理工科越学越专,你读到博士你的领域越来越窄,恰恰缺少大的视野。
- (现在如何保持以前没有网络时期的状态?)
- 这个时代和那个时代有一个区别,就是这种文艺气息和热情在那段时间更容易被保持,而今天这种情感容易变得脆弱。所谓文艺和艺文,短时间内容易被收到干扰,或者被解构。我想,这背后是经济在起作用。
- (你对富裕如何理解?)
- 人们对生活理解不一样,去掉一些,做一些减法,可能生活会过得更好。
- (你对伴侣如何理解?)
- 咖啡都有伴侣,别说人了。有的人需要伴侣,有的人不需要,真的。 有很多艺术家,真的不太适合结婚。像我这样比较好相处的还可以。找伴侣有时候需要一些运气。我的运气还不错。其实两个人是相互影响的。
- (之前你说‘一生都在度蜜月’,这句话还挺诗意的。)
- 当时我开玩笑嘛。事实上我没度过蜜月。
- (现在想补度蜜月吗?)
- 不需要啊。蜜月跟节日一样,是很容易过去的,艰难的是漫长的日常生活。
- (网上说你把生活过成了诗,真的假的?)
- 那都是他们长了一双诗意的眼睛,或者是他们的溢美之词。
- (《中国好声音》有好声音吗?)
- 有不错的嗓音。我还是那句话,中国缺少好的作品。我担心这些孩子们一旦有点名之后签约公司,公司会为他们做什么,会真正地让他们去很好的发展吗? 我不太希望一个公司因为条件有限,把一个很好的歌手给耽误了,让歌手蒙受巨大的有可能无法承受的心理压力。
- (作为处女座你有破绽吗?)
- 歌德一句话说的特别好:‘那些不好和邪念我都有过,只不过我没有做而已’。其实人成长,一直在跟自己相处,跟自己对话,能够说服自己一些理由。最终人生活还是要简单,这个早年我在看梭罗的《瓦尔登湖》的时候,他那些类似于阿Q的话,当时我还似乎隐约有些嘲笑,但今天我再看的时候,就会觉得很赞同。他大概意思是‘我没有房子,也没有什么田野,但是我欣赏这片田野的时候,这片景色就属于我’。

(《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》里主人公随身携带的三本书就有《瓦尔登湖》,主人公说读上一百次也不觉得累。)

最后

我决定,读完第一遍《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》之后,再重读一遍,继续咂摸它那看似平淡无奇却极其有韧性的文字,继续刺激我那愚钝的大脑皮层。

< - 完 - 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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